母亲本来是王家的童养媳,解放后婚姻自由,遂和我父亲结婚。这个版本一直在我心里,几十年没有改变。这次回家,亲口问过母亲,得到一个新的版本。母亲说,解放后,
她曾经和舅舅去过民政局打结婚证,民政局的人说母亲只有16岁,年龄不够,不能出证。舅舅长母亲好几岁,参加革命工作早,在县粮食部门做了干部,经人介绍,和前舅妈结婚了。母亲和舅舅童年的契约失效,舅舅从此多了一个妹妹。
这时我奶奶出场了。外婆家住在下坝,县城一隅。王家有女初长成,奶奶看在眼里,盘算在心里。因为奶奶住在离外婆家不远的槐树下(槐树下,地名,估计门前有槐树或者有过槐树),和外婆家同吃一口井的水。某黄道吉日奶奶上门提亲,虽没有碰一鼻子灰,但料想没有受到很热情的招待。那时,社会舆论对奶奶不利。有人在背后对外婆说,我奶奶衣角都会把人扎死。大概意思有两个,一个是形而下的,说的是奶奶讲究干净整洁,过去奶奶没有熨斗熨衣服,常用米汤浆洗衣服,衣服晒干后,衣服形状笔挺,有棱有角;一种是形而上的,说的是奶奶做人厉害,担心母亲过门后受气。既有人在背后“打簸箕”,外婆便没有答应这门亲事。
父亲年轻时长得一表人才,清秀俊朗,其实是一个好女婿的料,只是还没有参加工作,经济上还要依靠奶奶。母亲说,父亲常来王家,来了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,端一张小凳坐在外婆身边,和外婆东拉西扯唠家常。外婆自然不冷不热,想来那是一种怎样尴尬的情景,对父亲来说。有一次,两人的谈话终于切上正题,父亲及时表态说,结婚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母亲,绝不让母亲吃亏受气,并表示一旦结婚,马上出去找工作。或许是父亲的诚心打动了外婆,外婆答应在合适的时候再谈嫁娶之事。外婆的允诺让父亲看到了一线希望。
这次回家和以往一样,我会下厨炒一两个菜。母亲说,就老二懒。一句话既表扬了我,又批评了老二。老二解释说,炒得不好吃嘛。我说,炒不炒是态度问题,炒得好不好吃是水平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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