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随着年龄的增大,户外的活动慢慢减少。有一天傍晚我陪母亲散步,路过灯光球场时母亲指着那一圈跳广场舞的人群说,她们跳的是佳木斯舞。跳舞的排成一行,有领舞的,绕着半个球场边走边做一些简单的动作,无非是一些拍拍手动动腿活动筋骨之类,节奏缓慢,动作幅度不大,适合中老年人。但我的这种判断有些失误,因为跳舞的队伍里有相当部分的人年纪并不大。母亲告诉我,今年上半年有时候还去广场跟随大伙跳广场舞,我回来后就没去了。我问母亲怎么不跳啦?母亲说不想跳了。我猜是不是体力或精力不济了?
母亲现在的活动主要是傍晚做一些短距离的散步,随意走走,既不固定线路,也不明确远近,走到不想走的时候就回家。不象以前和一群老太太一起,一大清早出门,在机关门前凑齐后就出发,绕着矿区的大马路转一圈到街上,顺便把一天吃的菜买回家。这个距离大概有四五里地吧,活动量比较适中。母亲们拎了菜回来并不直接进家门,而是在我们家那栋房子侧面的树荫下把蔬菜清理一遍。那树枝桠茂密,树影婆娑,树下有废旧的沙发和藤椅,几个老太太散坐在那里边收拾菜边说些家长里短,临近烧午饭的时间大家便散去。
那群老太太中,我认识肖阿姨,她是我们的邻居,和我们家住在一个地方起码有四十五年之久,比母亲年轻。前些年,母亲尚能爬山的时候,我曾经带母亲和肖阿姨一起去过梅子坑林场摘桔子。今年我骑车从深圳回家陪母亲过年的时候,再没有见到肖阿姨,问母亲,母亲说,走了。母亲告诉我,肖阿姨走的那天傍晚,她们还在树下一起说过话。人老了,真是见一面少一面。每次回家探亲,看见母亲身边一起聊天说话的老年人几乎都有变化,我知道,年纪大的,身体差的又没有熬过哪一年的冬天,心中便不免有些伤感。倒是母亲历尽人世沧桑,早已经坦然面对那些生离死别。说到肖阿姨离世时也只是轻轻叹一口气,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和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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